那丰公子不是说去接货吗,我看他带着好几个伙计,这安陆附近几个县都太平着,也没听说有山匪什么的。”
陆璘认同长喜所说的。
安陆与附近县的情况他知道,大道安稳,小道也通畅,几乎不会碰到意外。
除非是丰子奕的货遇到了意外,所以施菀没自己回来,而等他一起回来。
所以他们这些天,一直待在云梦?
陆璘从雨衫巷绕出来,乘上了马车。
长喜坐在外面车板上,在车驶动前,突然想起什么来,转头撩开马车帘子问:“公子,施大夫一定和丰公子去云梦游山玩水去了,我听说云梦山水好,还有很多皮影戏师父,施大夫上次因为王姑娘的事心情不好,丰公子就带她散心去了。”
陆璘冷眼看他一会儿,回道:“少论人事非。”
“……是。”长喜讪讪应着,放下了车帘。
他很意外施大夫竟然和丰子奕出去这么久,自以为自己猜到了原由,却没想到公子又不让他议论事非了。
其实这也不算事非,毕竟是这么熟悉的人,顶多……算关心。
刘老二却好像也很关心的样子,低声问他:“施大夫和丰公子去游山玩水了?”
长喜不太敢再论事非,只是点点头。
刘老二笑道:“老话不是说了吗?‘烈女怕缠郎’,这丰公子哪里不好?有钱,长得也俊俏,天长日久这么磨着,神仙也要动心啊!”
长喜怕陆璘怪自己瞎传谣言,便朝刘老二“嘘”一声,示意他别再说。
回到县衙,县丞杨钊便过来问:“怎么样陆大人,院子看好了没?”
陆璘回道:“院子不错,但远了些。”
“远了?在哪里?”
陆璘回答:“大通街。”
“大通街啊,不算近,但也不远,那边路宽敞,乘马车倒挺快的。”杨钊说。
陆璘不再说话。
杨钊靠近他,低声道:“晚上吃饭的事,陆大人还记得吧?”
陆璘抬眼看他一会儿,似乎想了起来,点点头。
两天前,杨钊牵线,说县内的大户徐仕因祖上情谊,请陆璘共赴酒宴。
徐仕祖上是因战功而封县侯的开国将军,后来爵位降等,到徐仕这一代,只有个七品的恩骑尉,但徐家二爷还在京中为官,徐家又在此地世代经营,自然是富户与望族。不过是因为陆璘家世好,才能对徐家不搭理,换了别的知县,早就主动奉承结交了。
陆璘作为一县父母官,自然不会主动去奉承本地大户,但对方找上门来,又提起往日与爷爷曾有交情,他必定不能太傲气,所以当时就应允了今日的酒宴。
答应的事,哪怕此时并没有赴宴的闲情,也不得不去。
放衙后,陆璘与杨钊两人就去了吉庆楼。
今日的酒宴就个人,但徐仕还是准备了大桌的酒菜,又有数名唱曲陪酒的美人,对陆璘不可谓不热情敬重。
陆璘自小并不缺应对各种宴席的经验,今日却觉得尤其疲惫,脸上那一丝温和笑意几乎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酒过三巡,徐仕与杨钊都已面带微醺,一边点着小曲,一边劝陆璘再喝几杯。
陆璘并不好酒,说道:“这酒烈,我怕是再喝不了了。”
徐仕立刻道:“陆大人可尝过咱们安陆的白玉泉酒?那个清冽醇香,不烈,要不然我让人上两壶?”
陆璘静默一会儿,缓声道:“听说,安陆的甜酒也不错?”
“甜酒?”徐仕笑道:“陆大人说的是糯米甜酒,那个的确当属安陆酿的数一数二,这吉庆楼的甜酒更是安陆之最,我这便叫呈上来给大人尝尝。”
说着喊来小二道:“上两壶白玉泉酒,再上两壶甜酒。”
“好,小的这就去上酒。”小二说着出去,很快就将酒端来。
白玉泉酒是用瓷壶装的,甜酒是用小陶坛装的,徐仕问:“陆大人先尝哪个?”
陆璘说:“甜酒。”
徐仕便亲自给他盛上一碗糯米甜酒。
这甜酒汤清如琼浆,浮着的糯米细长白亮,一开坛,便是香气袭人。
陆璘拿勺喝了一口,确如施菀所说,清甜润口,沁人心脾。
这一晚,他喝了大半坛甜酒。
回到县衙,月已近中天。
临近十五,月亮圆了大半,明晃晃挂在半天,如仙镜,如玉盘。
长喜说道:“时候不早了,公子赶紧休息吧,我去给公子备水。”说着进屋将灯点好,又去厨房提水。
点灯时,陆璘站在房前抬眼看天边的月亮,水提好时,他还在看。
“公子?你看什么呢?这月亮它也没圆啊,时候不早了,该睡了。”长喜说。
陆璘低下头来,缓缓道:“长喜,我突然觉得,也许我以前,错了许多……”
长喜劝道:“公子你别这么想,你被贬官,不是你的错,是不愿同流合污而已,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