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的意思是,舅父如此大张旗鼓,就是要让世人都知道,卫铮就是傅恒之。不仅如此,他还要旁人知道,他有多重视傅恒之这个嫡子。”
“这有什么不好?”姜子默不懂,如此为傅恒之正名,岂不是好事?
“于舅父而言,自然没什么不好。世人只道他是一片怜子之心,也会因此相信,他当年是为王庶人蒙骗,不幸伤害了妻子和嫡子,并非有意为之。可对于傅恒之而言,便是将他架在火上,置他的性命于不顾,甚至说,这一切根本就是舅父故意的。”
沉鱼的声音渐渐冷硬,道:“最要紧的,是他要他们鹬蚌相争,而他却能作壁上观,稳住帝位。”
姜子默有些哑然,不可置信道:“你的意思是,舅父根本不是真心想要卫铮回来?”
“胜者为王败者寇,谁生谁死,对于舅父来说都无关紧要。”姜子彦蹙眉道:“卫铮若能活着回来,自然能证明他是最合适的继承人,可若是他……”
姜子彦没敢说下去,只斜觑着沉鱼的神色,道:“也许对舅父来说更好,一个手中有兵权的嫡子,对他的威胁太大了。”
姜子默听着唇齿发寒,道:“沉鱼,我们该怎么做?”
沉鱼道:“我想要次兄派人盯住傅言之,看看他有什么动向。”
她顿了顿,接着道:“还有,盯着金吾卫的动向,我担心舅父会对卫铮动手。”
“好。”姜子默道。
网破
众人正说着, 便见鸢尾急急走了进来。
她朝着众人行了礼,又看向沉鱼,道:“郡君, 宫里来了消息,王庶人……自尽了。”
“怎么会?”姜落雁有些惊慌的看向沉鱼,道:“王庶人一向爱惜自己的性命,怎会突然……”
沉鱼道:“长姐别担心,我入宫去看看便知道了。”
她说着,又看向姜子默和姜子彦, 道:“卫铮之事, 有劳两位兄长多多费心了。”
姜子彦和姜子默答应着,道:“你放心便是。”
沉鱼微微颔首,又看了姜落雁一眼, 方才入了宫。
长乐宫, 暖阁。
暖阁的门被缓缓打开,沉鱼用帕子捂着嘴,皱眉走了进来。
薄太后赶忙起身扶了她坐下, 道:“哀家说了不许你去看,你偏去, 胃里可是难受了?”
沉鱼勉强点点头, 道:“我没想到她……”
合欢奉了茶来放在沉鱼手边,笑着道:“这是山楂茶, 郡君且喝着,压压胃里的恶心。”
沉鱼道:“多谢。”
合欢道:“王庶人的尸体是奴婢亲自查验过的, 绝不会有问题。只是她死状极惨, 那些污秽之物都在身上, 所以格外可怖些, 气味也难闻得紧。”
沉鱼道:“她素来是个仔细妥帖的人,没想到死的这样不体面。”
薄太后抚了抚沉鱼的背,道:“她如今是庶人,又是罪妇,谁会管她的体面呢?哀家只是没想到,她会走到这一步,昨日还是好好的……”
“这些日子可有人见过她?”沉鱼问道。
薄太后看了合欢一眼,合欢会意,回道:“只有昨日陛下来过,他带了二殿下来,说是要与王庶人对峙。”
沉鱼看了薄太后一眼,道:“许是舅父觉得,王庶人说得太多了。”
薄太后幽幽道:“陛下有他的考量,便会做他觉得正确的事。你不必顾惜他的意思,只需做你想做的事便是了。”
沉鱼道:“王庶人这些日子招的东西可有记录?”
合欢道:“因是内廷派人审的,这招的东西便被陛下拿走了。不过奴婢私自誊抄了一份,让王庶人按过手印的。”
“她招了什么?”
“郡君想知道的,大约都在上面了。”合欢说着,将那匣子递给沉鱼,道:“当年之事牵涉甚广,不光有王庶人,有二殿下,还有……”
沉鱼赶忙将那匣子打开,仔细翻着那书页,道:“还有……舅父。”
她虽早已料到会是如此,可还是不自觉的看向薄太后,道:“外祖母可看过了?”
薄太后缓缓点了点头。
沉鱼冷声道:“难怪王庶人会死,她说的太多了。”
薄太后道:“这东西还是收在哀家这里,若有朝一日你用得上,再寻哀家拿出来也就是了。”
沉鱼不可置信的看向她,道:“外祖母不怕……”
薄太后道:“哀家历经了三朝,可以对不住陛下,却不能对不住先帝,不能对不住大汉。”
她顿了顿,拍了拍沉鱼的手,道:“当年先帝会将皇位传给陛下,不是因为陛下贤德,而是因为恒之。”
“因为傅恒之?”沉鱼诧异道。
“先帝说过,好圣孙。”薄太后浅浅一笑,像是想起了什么悠远的事情,连这笑容都与平日不同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