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林言默然无语地把自己的大衣外套的领口收紧了点。
二十五岁生日那天是个不错的天气,太阳高挂在空中,风里有几分不是很伤人的凌冽。林言起床起晚了,只能直接吃午饭了。
午饭的时候电视在放新闻重播,杜鹤亭的案子又出现在他眼前,视觉刺激远超过听觉,看到画面里那一滩滩已经快变成黑色的血迹,林言才意识到歹徒的凶残来,讲一口外语的当地警方向媒体展示了一张图片,上头是一条死鱼,据说是案发前五天被扔到杜宅门口的。
“极为典型的有组织犯罪,手段残暴毫无人性。”这是当地记者对这事的评论。
够吓人的,窝在沙发里林言这么想,听着厨房里头收拾碗筷的动静,他疑惑着庄文会在什么时候展示他的生日礼物,他有种预感,今天会是个他个人生活中的大日子。
“去街上散散步吗?”太阳开始从天空滑落的时候,庄文向他发出了邀请。今天确实是个适合散步的冬日。
抱着裹成一团绒球的林墨,他们沿着大街走着,那辆跑车遭受了无法修复的毁坏后,步行和出租车就成了他们的主要行动方式。他们走到附近的那个商业区,在一家汽车旗舰店门口停了下来。
店员显然早有准备,笑容满面地迎了上来,没有抓着他们讲一大通陈词滥调的宣传语,而是直接送上了一把车钥匙。
“生日快乐!”那把镀了金的,有着精心雕刻花纹的车钥匙被放进了林言的手心,店员用那种经过精心测量的微笑为他们揭开了停在店面正中央的那辆车上的幕布,这是辆银灰色的跑车,汽车杂志的重点推荐款,一套市中心小公寓的价钱。
“你知道我的驾照被吊销了吧。”
“有什么关系?有我在你身边呢。”
这辆车比那辆被林言撞坏的跑车有更宽敞的内部空间,可以把林墨放在正副驾驶座之间的婴儿位上。林言在店员的深鞠躬中把这辆车开出了玻璃大门,汇进了外头的车流中。
“去哪儿?”
“你想去哪儿都可以。”
这个点的白露大道上已经有衣着时髦的男女晃荡来晃荡去,Medianoche还没开门,林言只好另找了一家店,虽然没有预定位,但出于对那辆超级跑车的尊敬,他们被安排到了大厅里最好的位置。
店里稀稀落落坐着几桌享用晚餐的客人,乐池里乐队正在奏一首爵士小调,他们左手边的女人看起来已经坐了很久,侍者刚刚清理了她面前那个满是烟头的烟灰缸,空气里有甜蜜的香气,绒布面的菜单上全是林言看不懂的外文。
那身着小夜礼服的侍者彬彬有礼地退下后,只剩下他和庄文面对面了,林言看着眼前的男人,好奇他要在什么时候才会把那个将他的裤兜撑得鼓胀的东西掏出来。
答案就是现在,乐池里的乐曲变了调,悠长地往上一扬,左手边的女人又点燃了一支烟,一对光鲜亮丽的女士走进了大门。庄文把一个红丝绒的盒子放上了桌面。
“生日快乐。”他又一次郑重其事地说,为林言打开了那个盒子,室内那刻意泛黄的光线下,那枚戒指也像一团燃烧的火焰,流动的光芒,几乎要将林言灼伤了。
“我知道现在问我所想的问题,有些太早了,所以,我会等到你什么时候想听我的问题再来问。”庄文语调轻柔,像在安抚他。
耳边的乐句潺如流水,他能感到周围人那先是好奇紧接着夹杂嫉妒的视线,把目光从那颗硕大的鸽血红上抬起来,他看着庄文的眼睛,那儿也有火焰在跳动。
这就是那个时刻了,棋盘上的关键一着,人生机器里最重要的那个齿轮,一个日后会被不断回想的时刻,正是这样的时刻累积起来组成了所谓命运。
“你现在就可以问。”绵长的乐句中,林言听到自己的声音。
“那好。”眼前的人站起了身,在半个大厅的人的注目下跪在了他面前,那双琥珀色的眼睛仰视着他,林言想大概只有那些古早年代里的虔诚信徒才会有这种眼神。
“你愿意和我结婚吗?林言。”
再次听到这句话,林言的心情远比头一回平静,就让那见鬼的命运当一回主宰吧,他现在不愿去想那么多。这是个极棒的场景,适合圆满结局,他不觉得有空间容下其他的台词。
“我愿意。”他一个字一个字地,把这个回答说得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