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上庆川军越战越猛,逐渐有士兵当了逃兵,先是几个,没多久变成了十几个,最后他们甚至组成了小队,带着武器,还有他们抢劫来的金银珠宝,甚至是同袍藏在营房中的细软偷偷跑路了。郭逵得知这个消息时,气得差点吐血:“一群混账东西。凡是发现逃兵,直接杀了!”可已经晚了。葛家军军心涣散,节节败退。有将领对郭逵说:“将军,庆川军人比咱们多,咱们暂时先撤离兴远州,去跟大帅汇合再做打算吧。”“是啊,将军,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咱们现在距东门不远,快速出城与援军汇合后再将兴远夺回来。”……好几个将领劝郭逵撤退。再不走,他们恐怕都走不了了。但郭逵很固执,坚决不肯退:“不行,大帅下了令,让我们守住兴远,我等怎能不战就退,这如何对得起大帅的栽培和信任?”他拔出佩刀,高声疾呼:“冲,所有葛家军的好男儿,跟我一起冲上去,守住庆川,大帅回来会重重奖赏……你……”他话才喊到一半,忽觉背后一痛,整个人趔趄了一下,他回头不可置信地看着身后的副将。副将提刀干脆利落地又往他的胸口扎去。
郭逵连忙提刀险险挡住。可他到底是受了伤,身体不灵活,刚躲过一刀,又一刀快速砍了过来,他这种伤员如何能躲得过!副将一边对郭逵步步紧逼,一边厉声大喝:“你们不动手,是打算跟着他一块儿送死吗?杀了他,咱们提着他的头去投效庆川军!”话音一落,一刀划破了郭逵的胸口。郭逵再也撑不住,往后一仰倒了下去,甲胄砸在地上发出擦擦的声响。在生命的最后时刻,郭逵恍恍惚惚想起,副将原是怀州守军指挥使,眼看不敌,杀了都监,投效了他们葛家军。如今这一幕不过是历史重现罢了。他只悔识人不清,落得如此下场,辜负了大帅的信任。刺啦一声!大刀再度落下,重重划破他的脖子,斩下了他的头颅,彻底断绝了他的生机。副将提着郭逵的头发,对身后几个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目瞪口呆的同僚说:“还愣着干什么?走啊,招呼手底下的人,兴远守不住了,咱们去投效庆川军。”大家都被他的心狠手辣给震住了。彼此对视一眼,犹豫片刻,跟了上去。郭逵已死,如今葛家军群龙无首,士兵四处逃窜,定然是守不住的,这时候若还坚持要守城,只有死路一条。中午,城中的葛家军越来越少。未免误伤自己人,假扮敌军的庆川军都已经脱下了敌人的兵服。下面的人来报:“林将军,童指挥使、姚指挥使……他们已经分别占领了四个城门,并关上了城门。如今城中还余少量的敌军在活动,我们的人在一条街一条街的搜捕。”林钦怀身上的甲胄全是干涸的血迹,已经看不出来原来的颜色了。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下令:“继续搜捕,务必在今日之内肃清城中的敌人。”这样以后他们才能安心守城。小将领命而去。不多时又有人来报:“林将军,我们发现了一队敌人,他们提着郭逵的头说想要见您。”“人在哪儿?” 林钦怀挑眉问道。士兵指着斜右侧的那条巷子。林钦怀骑马过去,便看到几百名葛家军堵在巷子中。最前面那人手里提着郭逵的首级,后来跟着几个穿着铠甲的将领,再后面是一群惶惶不安的士兵。他们像是鹌鹑一样,密密麻麻挤在狭窄的巷子中。林钦怀的目光落到郭逵的脸上,郭逵临死前应是极为震惊,两只眼珠子瞪得老大,看起来有些瘆人。他应该刚死不久,因为头的断口还在滴血。提着郭逵首级的那名将领看到林钦怀顿时笑了,上前就跪下激动地说:“将军,将军,属下总算是将您给盼来了。”林钦怀可以确定自己没见过这家伙,他眯眼打量着这人:“你是何人?”那人抹了一把眼泪:“回将军,属下是怀州守军指挥使向广。当初这该死的乱军攻下怀州,怀州守军实在是太少了,属下不得已,只能暂时假装投靠了他们。但小人心里其实一直都念着朝廷,无时无刻不想着能早日回归朝廷,今日总算是如愿了。”“向广!”林钦怀念了一遍他的名字,笑着说,“你过来。”向广听到这话大大松了口气,赶紧起身,高兴地跑到林钦怀跟前:“将军……”刚说了两个字,他的胸口就插入一把刀。他抬头震惊地看着林钦怀:“为什么……”他帮他们杀了郭逵,他还带着好几百人投效啊!怎么会有人嫌人多呢?连葛家军号称有十几万大军都不嫌啊。他上次投效,葛家军可高兴了,还特意给他升官加爵,这人为何会一句话没说就对他动手。林钦怀一把抽出刀,冷冷地说:“三姓家奴,两面三刀,不杀留着你在背后捅我一刀吗?”这玩意儿一看就是个见风使舵的家伙,毫无忠诚可言,留着必定是个祸害。他们庆川军不要这样的人!巷子中的葛家军看到这一幕都惊呆了,连忙握紧了手中的武器。林钦怀抬头看着他们:“尔等不管什么原因加入了葛家军,但你们犯下累累罪孽,罪不可恕,放下武器,庆川军会安排你们去做苦力,若诚心悔改,可饶尔等一命,若冥顽不灵,心存歹意,杀无赦。”“我数到三,一,二,三!”他快速数数,他可没时间跟这几百人磨叽。听到他一口气就数到了三,半点都没停顿,有个脸上稚气未脱的年轻士兵终于受不住这巨大的压力,重重将武器丢到了地上,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我不想当兵,我不想打仗,是他们强行抓走了我,只要不让我打仗,干苦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