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了秋收,今年他们县的田赋任务肯定完不成,他又要吃排头了。陈云州的这封信于他而言,无异于及时雨。他立即招来县尉余军商议这事。河水县只有县令、县尉,缺了县丞。很多县除了县令是必备的,其他副职都配不齐全。余军听说这个消息也高兴坏了:“文大人,这些流民他们庐阳想要,给他们就是。”这种烫手山芋谁要谁拿去好了。文玉龙舒了口气:“我也是这么想的。我准备明日安排人去引导流民前往南平镇,只是他们庐阳去年不是干旱,受灾很严重吗?现在哪里来的能力接收这么多难民?”余军也很怀疑。两地相距上百里,交通不便,来往很少,他们也不知道庐阳最近这半年的变化。不过余军想起了另外一件事:“大人,下官上次去庆川的时候倒是听说过这位庐阳县令的大名。听说他是从京城发配来的少年状元郎,名叫陈云州,才华横溢,心气极高,做事相当大胆,连齐家的庄子都敢查。齐家的独子就是他弄死的。”
“什么?弄死齐项明儿子的就是他!”文玉龙非常诧异,“这人倒是个汉子!”齐罡祸害的可不止是庐阳县的姑娘,还有他们河水县的。余军笑道:“可不是,所以说这人大胆得很,而且很有正义感,估计是听说了桥州受了灾,流民们流离失所,无家可归,生了怜悯之心吧。”闻言文玉龙皱眉:“这光是好心可不够。这么多人若是不能妥善处置,是会出大乱子的。”“大人,您就别想这么多了。咱们先度过这一关再说,朝廷连桥州的救灾都忙不过来,肯定是没功夫管咱们河水的,咱只能自救。这又不是咱们坑那陈大人,是他自个儿不自量力要人的。”余军劝道。文玉龙想想也是,不过他也不好意思坑陈云州太过,只是让人引了一支几千人的队伍过去。八月十二,南平镇外,前往河水县的路边支起了好几口大锅,锅下面是熊熊燃烧的大火,锅里开水沸腾,烧好一锅倒进木桶中晾着,继续烧。之所以没放米进去熬粥,这是因为人还没来,怕浪费了。快到中午时,大刘骑着马飞奔过来,大声喊道:“来了,来了……在两三里外了!”陈云州下令:“煮粥吧。”第一次接收流民,县衙上下都没经验,怕出乱子,所以陈云州亲自过来坐镇。乡兵们立即淘米下过,一边煮一边用一米多长的木勺搅拌锅底,以防粘锅。两刻钟后,浓浓的米香从大锅中冒出,香气勾得已经半个月没吃过大米的流民们眼睛冒光,一个个欣喜地指着前方:“真的有米,我闻到了,是大米的香味!”随即一大堆人像是恶狼一样冲了上来。乡兵们何时见过这种阵势,都愣在了当场。还是衙役反应快,柯九招呼大家:“拦住他们,拦住他们……”衙役们立即亮出刀。见到挡在前面的大刀,流民们这才稍稍恢复了些许理智,停下了脚步,只是眼睛依旧渴望地盯着沸腾的大锅。柯九按照陈云州的吩咐,大声说道:“不要着急,每个人都有一碗粥,大家排好队,不要挤。”“是,是,官爷,小的都听您的。”流民连忙谄媚的附和。柯九瞪了他们一眼:“那排队啊,排成两排,不要插队,不要挤。既然来了我们庐阳县就得守我们的规矩,若是做不到的,从哪里来就从哪里回去。”人群这才推推搡搡,慢慢排好了队。陈云州满意点头,吩咐下去:“先施粥吧,然后再登记,再讲其他的。”“是,大人。”柯九招手,“准备好了,有碗的自己拿碗来盛粥。没有的,就在这里领一个竹筒,每人一个,用完后自己去河边洗干净,以后就是你们吃饭的家伙了。好了,现在开始。”分两队,四个乡兵施粥,每人一满勺,不管碗大碗小都这么多。领到粥的人都激动得落泪。可陈云州看了一眼自己纹丝不动的拥护值,不行,这么下去十一万何时才能凑齐。他叫来柯九,低声吩咐了几句。柯九立即背着手在喝粥的百姓中间走,边走边说:“今儿大家喝的粥都是我们县令陈大人自己掏钱买给大家的。接收尔等,也是我家大人不忍看你们无家可归,你们来了庐阳就要遵守庐阳的规矩,吃完粥的去那边登记信息,若是一队的,尽量在一起,登记的时候也要跟大人说清楚,后面我们好安置大家……”经柯九这么一“点拨”,拥护值总算开始动了,不过几乎都是【1】。积少成多,这眨眼的功夫就好几百了,陈云州很满意。到了下午,总算将这批流民暂时安顿了下来。陈云州接过书吏的记录,大致浏览了一遍,总共有五千二百三十六人,其中大多都是青壮年男丁,其次是青壮年女性,再其次是男童,然后是老者和女童。估计是老弱妇孺身体更差,没有食物,天气又热,撑不了这么远,有的掉队了,有的死在了洪水和逃难路上。这些人中有一半是跟同村的人一起逃难,最大的团队有三百多人,余下的一半都是零零散散一家子或是相熟的几家一起逃难的。陈云州叫来柯九和大刘他们,点出最大的几个团队说:“这些人拆分开来,分东南西北安置,隔远一些,不要有超过五十人以上的团队聚集。”这是防止他们作乱。人多就会抱团,尤其是同个地方来,或是有亲缘关系的人,很容易凑一起。这在一定程度上能增加生存的几率,比如抢食物的时候,人多就是占优势。可对管理者来说,这也容易出问题。他们抱团不服管教,又或是跟本地人争抢地盘等等,很容易造成治安问题,最好的办法就是将他们提前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