娃,生平头一次生出想拐走一个人的想法。京城最不缺的就是各式糕点零嘴,她应该会很喜欢。“你吃不吃榛子酥?”谢折忽然问。小桃花不想理他的话,又忍不住好奇,“撒子是榛子酥。”谢折一怔,想到此地位处西南,榛子是北方一带才有的东西,南方能食用的人非富即贵,不是寻常食材。谢折内心泛起酸涩,不自禁道:“既没吃过,下次我给你带来。”小桃花一双大眼睛瞪着谢折,似乎在判断他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她其实还是很警惕,毕竟她娘平日没少跟她说天底下没有天下掉馅饼的好事。她又盯了半天这白头发怪大伯,总觉得对方古古怪怪的,不再逗留,转过身便跑远了。村口,贺兰香正在四处找女儿,撞上迎面跑来的小桃花,气得逮住就打屁股,“行啊你!长本事了啊,连着几次撒谎骗你姨娘,真当老娘我舍不得揍哭你是吗,你看我今天能不能轻易饶你!”
小桃花双手捂住屁股哀嚎:“莫打莫打,我错了娘亲,我下次一定改!我不敢了!”贺兰香:“不敢?我要再信你这小崽子的才真是猪油蒙了心!你这都是 次月, 暑气蒸腾,蝉鸣起伏。小桃花自从挨打以后便收敛许多,但夏日坐在学堂一坐一整日, 又热又困,实在太折磨人, 哪比得树底下凉爽自在。她的心很快便不安分,趁着晌午时分先生在打瞌睡, 她让几个同窗帮打掩护,鸟悄儿的便溜出去了, 半点动静没发出。她惦记着地头的西瓜该熟了, 准备去摸一个敲开尝尝, 但到熟悉的老地方, 她远远的便看到槐树底下站着个人,高高大大的一头白发,说不出的眼熟。三岁孩子不记事, 一直到快走到眼前了,她才认出来谢折是谁,呀了一声道:“怪老伯, 你咋个又来了。”谢折眼中柔和无比, 噙着笑意说:“我来找你的。”小桃花挠着头, “找我做撒子?”谢折:“我说过的,我要带榛子酥来给你吃。”他把自己的袖中的油纸包拿出来, 一层层打开,露出里面的榛子酥,还有各式精致糕点酥糖。小桃花的眼一下子就亮了, 下意识伸手想去拿,又伸回来, 忍着口水说:“我才不爱吃,你拿走自己吃去吧,我娘说过,不能吃生人给的东西。”谢折点了下头,眼中流露赞赏之意,旋即道:“可我们两个上次便已经见过面了,算不得生人。”小桃花听了,表情松动不少,但仍道:“那我也不吃,谁知道这里面掺没掺老鼠药,我娘说了,这世上的坏人可多了,没见过不代表不会遇到。”谢折没忍住笑出了声,爽朗模样,与满头白发违和至极。他捏了一块糕点放入口中咬下一口,缓慢咀嚼咽下,表情有点挑衅。小桃花见状,立马抓了块模样一样的点心,咬了一口双目放光道:“这个好好吃啊!”谢折生来头一次体会原来看人吃饭也是种享受,他瞧着小桃花双颊鼓鼓的样子,心止不住发软,柔声道:“还有很多,都是你的。”小桃花连吃了两块,想起来问:“对了,刚刚你说你是来找我的,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啊。”谢折看她的眼神愈发温柔,“因为我知道你一定还会跑出来玩。”小桃花扭捏不好意思起来,“其实我也不是天天都跑出来的,现在天太热了,学堂里的人好多,热得我都睁不开眼了。”谢折听着,看着女儿红扑扑的小脸,心里竟止不住发紧。若是在京城,她自有专人来教,府中冬暖夏凉,不会难受分毫,何至于去挤在人堆里枯燥无趣。谢折等着小桃花吃完三块糕点,变戏法似的从怀中摸出一个水壶,示意她该喝水了。小桃花也再顾不上让谢折先喝一口试毒,小嘴对着壶嘴便吨吨饮下好几口。吃饱喝足,神清气爽。谢折这时道:“这下可以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了吗。”“小桃花,”小桃花道,“我娘说我是在桃花开时出生的,所以叫桃花。”谢折垂眸,“原来如此。”桃花开的日子,她离开的时间……一切都对上了。小桃花仰起头,看着这奇奇怪怪但已经不让她太害怕的“大伯”,理所应当的发问:“你呢,你叫什么名字?”谢折一怔,脑海中冒出无数假名供他选择。但还没等到他回答,小桃花的注意便又落到他的头发上,“你头上好多白头发,你蹲下来,看我给你拔走,那样你就变年轻了。”谢折竟也乖乖听话,俯下身让她给自己拔头发。小桃花拔了两根,再拔便下不去手了,抱怨道:“你头上的白头发怎么这么多,你有八十岁了吗?”谢折:“我三十岁。”小桃花:“三十岁是多少?”谢折:“就是十个三岁。”